夏至秋秋

未来星人

弈北(一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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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 (一)
  腊月飞雪,天地一片苍茫。
  青丘。
  庭院之中若大的池塘,此时面上都结了一层冰,有婢女从廊中走过,手上拿着一件深黑色的披风,给那正站在那池塘旁的人披上,轻声道:“小少爷,该回去了。”
  那人不说话,只是默默地站在池塘边,还不知鞋袜是否湿了,那婢女有些着急,但却又不好催促。
  雪越发的大了,落在那人紫色的发上,星星点点。
  良久,他终于开口,声音悦耳动听,但是语气却比这飞雪还要冷上那么几分。
  “今天应该是我被关禁闭的最后一天,怎么,还想让我继续被关着?”李白转身,抬起细长的手腕,那上面有一圈淡淡的光影,“你若是识相,现在就把这灵锁给我打开。”
  隐藏在他手腕上的那一把无形锁,限制了他所有的行动。
  “这……”婢女有些为难,“这把锁是族长给您上的……”
  “但是你知道怎么解开,你是他的贴身婢女。”李白靠近那婢女,突然低下头来,一张俊脸在婢女的眼前无限地放大,“你知道我脾气不好的,不要挑战我的耐心。”
  “是……是……”那婢女连忙摁住李白的腕子,低声念了一段咒语,李白手腕边的那一圈淡淡光影随即散去。
  李白放下手,此时一片雪花落在他眼睫旁,他瞧了那婢女一眼,那婢女连忙跪下道:“少爷,族长那边我,我不好交差啊。”
  “这有什么。”李白半蹲下,掐起那婢女的下巴迫使她抬眼同他对视,“你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不就好了?到时候我说不定还能把你从我父亲那边要过来,让你一直……服侍我。”
  他勾唇一笑,眼角的的雪花化作水滴落在那婢女的脸上,化出一道浅淡的水痕。
  李白松开那婢女,转身便走。
  那婢女却一直愣在那里。
  都说青丘的小少爷风华绝代,所以她在服侍他的时候一直不敢同他对视。
  老爷说过,他天生与众不同,一定要谨慎对待。
  那时她不懂,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父子却还要这样的提防。
  直到刚刚看见的那一抹勾魂夺魄的紫色,她才是真正知道了。
  这样的人,才是真正艳色天下重。
 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,你的心在不知不觉之间,便被他俘虏了。
  那婢女回过神,整个人瘫软在雪地里,好不容易站起身来,一转身看见身后的老爷,吓得她又连忙跪下了,“族,族长……”
  “嗯。”
  “少爷他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你自己去领罚,不用我多说。”
  “是。”
  那婢女站起来赶紧离开此处,只剩一个背影有些消瘦的老人独自站在雪地中。
  他老来得子,用尽一切办法得到的这个儿子,将他视为仇人。
  他看着李白消失的地方,刹那间的失神。
  罢了,随他去吧。
  
  李白出了青丘便给自己换了一身行头,紫色锦衣穿在他身上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气宇不凡的贵公子,再加上他那浑然天成的气质,走到大街上不少姑娘偷偷地瞧他,他看见了也回之微笑,好些姑娘都悄悄红了脸。
  只不过他这一身的打扮,却去了一家很不起眼的酒楼。
  这酒楼也没什么特别的,他家的桃花酿倒是远近闻名,李白喜欢喝这里的酒,也不是因为别的,只是因为他以前在这里碰见过一个人。
  只是一个浅淡的背影,却一直让他念念不忘,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了魔,只想在这里守着,然后再看上那么一眼。
  今日来这的人倒是比以前的多,一群人在这围着一桌喝酒,看过去像是在盘算着些什么事情。
  李白叫那店小二给他端了酒,上了楼,寻了一处地方,问那座上之人:“这位兄弟,此处可有人?不介意我坐在这喝壶酒吧?”
  这处原本是他经常坐的地方,看这有人他也不想去别处,干脆问一下,多个人喝酒倒也不寂寞。
  “无妨。”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客气得很,李白挥挥手,那店小二便将酒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,准备继续去招呼其他的客人。
  “你等等。”李白叫住那店小二,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,“这楼下都是在做什么?今个怎的如此热闹?”
  店小二的笑容有些凝滞,他愣了一下,把那银子赶紧收好,低下身子轻声道:“前段时间有一只狐妖在这附近害人,吸食女人的精气,可吓人了!”
  “哦?”李白觉得有点意思,继续问他:“那楼下这些人?”
  “是那些受害人的家属,谋划着如何将那妖怪捉住。”与李白同坐的那人突然插了一句,店小二点头附和。
  李白转头看着这满头银丝,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淡定优雅的男人慢慢喝下一杯酒,嘴角翘了翘,“怎么,你知道这事情的原委?”
  韩信摇摇头,朝着李白回之一笑道:“左右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,这酒楼哪是说正事的地方?”
  那店小二瞧他们二人搭上话,笑眯眯地道:“那二位爷你们聊,小的先撤了。”
  李白为自己倒了一杯酒,也给面前的韩信满上,“狐妖吸食精气,呵,我怎么没有听说过。”
  他不喜欢待在青丘,所以对家族中的那些人也都算不上熟悉,但他也知道狐狸能吸食人的精气来修炼法术这回事。
  “为了长生不老,总有一些小妖怪想通过那些歪门邪道来达到目的。”韩信的语气颇为不屑。
  李白觉得有趣,“怎的?长生不老不是谁都想拥有的吗?难道——你不想?”
  他故意抛出一个诱饵,想探探这人的反应。
  谁知这人却根本不搭话,李白只能端起酒杯啜酒。
  真是没意思,他打了一个哈欠,眼角渗出一点点泪,等喝完这壶,他要找个地方去睡觉了,今年这雪景,也是最后一次看了。
  李白其实很不喜欢冬天,这会让他想起不好的事情,会想到血和雪融合在一起的鬼魅颜色,一切……他都不是很喜欢。
  所以他干脆选择一觉把他睡过去。
  “我……不需要长生不老。”韩信修长的手指缓慢地敲着桌子,“我叫韩信,你呢?”
  李白拿着酒杯的手一顿,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快就自报家门,出于礼貌,他答道:“我叫李白。”
  他俩对视一笑,端起酒杯饮下。
  便是这样,定了千年的宿缘。
 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,但都是见过世面的人,竟也无法从对方口中探出半分真话来。
  李白笑笑,他抬眼看了看天,雪渐渐停了,他也应该走了,想等的那个人没有等到,恐怕以后也是是见不到了。
  韩信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,只听得李白道:“韩兄,我先走了,有缘再会。”
  他刚准备下楼离开着,却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,正朝着这二楼走来。
  只见那店小二领了刚刚在楼下筹谋捉妖的那一群人上了楼。
  “就是他!”那店小二抬起手直指李白,“那日晚上就是他来我这喝酒!我亲眼看见他露出了狐狸尾巴!”
  李白的笑容逐渐从散漫变得有些阴冷。
  没想到啊,居然在这人间也有人设了套想来抓他。
  那些个大汉连忙将李白围住,手中还都拿着不知道是谁给的符咒,想往李白身上贴,却又不敢靠近。
  李白大笑:“就凭你们,也想捉住我?可笑。”
  他身形一闪,竟从这些大汉的包围圈中直直绕了出去。
  没想到今日来喝酒赏雪,还是出了麻烦,他血统纯正,哪需要像那些低等的杂交妖精要靠吸食精气来增强自身修为的。
  那几个大汉转了身朝李白慢慢逼近,李白朝后退,他不能杀人,否则到时候就真的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。
  他想拖延时间,套出一些东西来,于是问道:“你们怎么就能知道那吸食人精气的狐狸是我?”
  “不是你还会是谁?专门吸食女人的精气,来巩固自身的容貌,完事还把她们的脸都刮花了!你这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据!”其中一个大汉道,还说得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。
  李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,这张脸长的好,看起来还真是他的错了?
  就这么一刻的出神,竟有人拿了刀来砍他,李白一时不查,反应过来后徒手接了这刀刃,鲜血淋漓,滴在地上,一片妖异的红。
  他的眸子突然大放出光彩,说话的语气也是阴狠至极,“我看你们是真的都不想活了!”
  地上的那些血迹仿佛触动了他记忆中的某根弦,拨一下,疼一下。
  那些大汉没想到他发起狂时的神情竟如此可怖,有人起了退缩之意,那个挥刀的人手也开始发起抖来。
  李白借了那刀的力气把人推出去,流血的右手掌心逐渐凝结出一股紫气。
  他一点点后退,突然感觉背上撞到了一个人,那人的呼吸还在他的头顶逐渐起伏,李白转头去看,是刚刚还坐在那里喝酒的韩信。
  “你这是在干什么。”李白的语气未变,他有些不解,这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钻到了他的身后。
  韩信出手搂住李白的腰,轻声道:“带你走。”
  他话音刚落,李白感觉到一股劲风,他眯上眼睛,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空中,低头看了看,他惊呼出声:“龙?”
  他坐在一条龙的头部,耳旁有风吹过的声音,李白有些不可置信。
  “暂时还不是,我是蛟。”
  “韩兄?”李白听出了他的声音。
  “嗯。”
  还真不知是福是祸,李白沉吟一声,抬起手看那伤势,竟已入骨。
  “多谢你了……若不是你阻止,我今日怕是会惹上麻烦。”他那一瞬间确实动了气,打算手中紫气凝化为剑把那些人通通杀了的。
  “不必,本来就没有必要为了凡人置气。”他话音未落,李白感觉自己突然失重,随后自己的腰身被稳稳地抱住,落在了地上。
  李白绛紫色的眸对上韩信暗红色的眼,他轻轻一笑,神情不见丝毫慌张。
  他笑得妖媚,至少韩信是这样觉得的。
  狐不本来就是这样,就连骨子里都带了三分媚色。
  韩信看着李白唇角的笑意,心底好似滚起了层层巨浪。
  青丘李白,他的容貌可真是名不虚传。
  幸会。
  
  (二)
   “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?”若不是李白开口,韩信或许就会一直这样盯着他的脸出神。
  韩信松手,李白站定。
  抬眼望去竟是一片云雾缭绕,其中隐约能见到亭台楼阁的影子,他很想再仔细看看,但是他却感觉身体有些难受起来。
  “这里是我住的地方,你的手受伤了,我见伤的还挺严重,让我为你的手上药吧。”韩信的语气诚恳,李白从方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,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势,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  有黑气从他的伤口处一直蔓延到他的手掌,还有往上疯涨之势。
  韩信当然也看见了,连忙握住他的手腕,“怎么会这样?”
  “那刀上,怕是涂了什么东西。”李白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我能感觉到这东西在从我伤口蔓延过来。”
  李白的袖口上都是血迹,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,他抬起左手掀起袖子,只是一会的功夫,那东西已经快到手腕了。
  韩信连忙把李白拉进了他的府中,这府中人不算多,李白朝四处看了看,那些婢女,下人们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,竟一点交流也没有。
  这里真是安静的有些诡异了……
  有一位婢女朝韩信迎过来,也不听她行礼问好,韩信道:“水,碗,刀,药。”
  那婢女的视线转向韩信握住李白的那只手,连忙点头下去准备了。
  韩信说话的声音有些冷,似是特意装出来的一样。
  入了一厢苑内,韩信让李白坐下,有婢女跟在后面端了一盆水放在桌上,韩信拿着帕子轻轻擦拭李白伤口边缘的血,他仔细闻了闻手帕上那血的味道。
  他把手帕放下,看着李白那指节修长秀气,但是却被那些人弄得血肉模糊的手,心底里猛然升起一股怒气。
  李白不能杀人,那就他来为他代劳好了。
  伤了他的人,都该死。
  而李白对今儿个发生的事情只觉着好笑,他戏谑道,“你说我今日没事去喝什么酒,白搭了一个罪名不说,这手还不一定能好的了,命也说不定要搭进去。不过也好,死了一了百了。”
  韩信抬头看见李白那逐渐泛白的唇色,对他说的话颇有不满:“我不会让你死。”
  李白的笑僵了一下,韩信又把他的手擦干,开始一点点为他上药,动作轻柔,似捧珍宝。
  “你我非亲非故,你说不会让我死,这又是从哪来的执念?”李白唇角微勾,满不在乎。
  他的存在本就是一场错误。
  想到了不好的事情,他抬起左手捂住心口,双眸垂下,一丝绝望从眼中划过。
  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天,下着纷纷大雪,他的娘亲死在他的面前,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是:我后悔把你生了出来,你只不过是个工具!巩固他权力的工具!
  从那日以后,青丘的小少爷便不再开始学习术法,而是拿着她母亲的那一把剑拼了命的练。
  也没人敢说什么,族长也放任他去。
  直到他闯的祸越来越多,德行越来越放荡,族长才把他关在青丘,但也只不过锁了一个月而已。
  李白有时也会想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,但是想了一阵就不想想了,太伤脑筋了。
  还不如及时行乐,活到哪算哪,反正这世间生灵到哪都是难逃一死的。
  这样的态度有些消极,李白自己也知道,但是他……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。
  李白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,身体内的痛处将他拉回现实,这毒……看来可通过气息侵入他的五脏六腑。
  “凭我救了你,我想让你活着,你就得听我的。”韩信拿纱布把李白的手指一圈圈包好,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结。
  李白的手被韩信捧着,韩信手掌的温度传递在他的手上,他觉得,有些烫。
  这语气可真是霸道。
 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。
  活着,只需要这样一个如此简单的理由吗?
  他收起了戏谑的语气,也难得正经了道:“那好,我想活,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让我死?”
  韩信也陪他笑。
  “当然有办法。”
  此时那婢女又端了一只空碗和一把刀过来,放在桌上然后退了两步站定。
  韩信拿起那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,血顺流而下。
  “你这是……?!”
  “你中的这毒名为凝骨,你喝了我的血,这毒可延缓几天才会蔓延到你的全身,我现在要去找能解这毒的人,你可以躺一会,别乱动。”他把那只空碗放在手腕下面,接了半碗的血,递给李白。
  韩信知道李白犹豫,又道:“切莫辜负我一片好意。”
  “应了你便是。”
  李白皱了眉头,接过那碗,闭着眼睛这半碗喝下,喝完后他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,居然……一点也不腥?
  韩信看着他这动作浅浅低笑出声,“你可知喝了我的血有什么好处?”
  李白感觉身上开始不再难受,呼吸也变得正常起来,他顺着韩信问:“什么好处?”
  “容颜不改,长生不老。”
  李白想起之前韩信说的那句“我不需要长生不老”不禁笑了,“韩兄这个情,我真是非欠不可了。”
  “我说了不会让你死,便一定可以做到。”
  ——————
  
  韩信说他去找大夫了,李白躺在榻上,觉着有些无趣。
  他平时最喜热闹,韩信这安静不说,这些下人们还一个个的都不说话。
  他旁边站着一个侍女,也不说话,眼神只盯着一处,目不斜视。
 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李白开始搭话。
  那侍女听见他的问题,只是朝着他笑笑,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,摇了摇手。
  “你说不出话?”
  那婢女点头。
  李白回想起来,就没听见这里的下人们说过话!
  “你们这里的仆从,是不是都是不能说话?还是……不可以说话?”他内心里有疑问,并不是对韩信有所怀疑,而是这里的一切,实在都太过奇怪。
  那婢女终于有了动作,她朝李白福了一礼,随后从自己腰际处拿下一只香囊,递给李白。
  李白接过来一看,柠鸢。
  “这是你的名字?”李白问道,他仔细看这香囊,做工倒是精巧,但是味道却有些与众不同。
  柠鸢点头,转身去香炉旁焚了一味香,那香有凝神安眠之效,主人说了,若是见这位问东问西,直接焚这香就好。
  果不其然,李白正看着柠鸢的香囊出神之际,他感觉到一丝困意,竟慢慢就这么睡了过去,香囊掉在地上,柠鸢捡起来重新挂好,继续在一旁站着。
  韩信此时推门进来,后面还跟着一个人,那人发际处有一缕白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可那鄙夷的眼神倒是一点也藏不了。
  准确来说,扁鹊是被逼过来的。
  他有一位邻居名叫庄周,此人喜爱睡觉,平时出行有一座驾,名为鲲,扁鹊平时没少借庄周的鲲出去采药,而这韩信居然在途中就把鲲给抢了!
  这一来扁鹊不好和庄周交代,二来没了这鲲难不成他自己走回去?
  “神医,还多劳烦你了,待他这毒解了,我亲自送你回去,还双手奉上您需要采的药。”韩信这话说得客气,言下之意便是:你若是无法为他解这毒,你也别回去了,就留在这吧。
  这话说的扁鹊倒有点心虚,这附近是有不少的好药,但也是没经过允许就采摘,怎么来说也理直气壮不了。
  他跟着韩信看着那床上正酣睡的人,低声道:“李白?”
  韩信反头道:“怎么,你认识他?”
  扁鹊从容地越过韩信,前去搭脉,“见过一两面,知道名字而已。”
  韩信不疑有他,只是点了点头。
  扁鹊感受到李白这怪异的脉搏,眼底划过一丝诧异,“他是怎么中毒的?”
  “他徒手接了刀刃,那刀上有毒,从刀刃上一直蔓延到了手臂。”韩信如实答道。
  扁鹊却摇头,松开李白的手,“这毒已经贯穿他全身,这黑气只不过是症状而已,但是还有一种东西在护着他的命,你知道是什么?”
  “我的血。”
  扁鹊点点头,“那样就有解了,不过需要你的血和几味名贵草药,很费事费力,你能为了他去花费那么多精力么?”
  “当然……我不会让他死。”韩信淡笑,语气不容置疑。
  扁鹊看着他的眼睛一惊。
  那眼底里的,分明就是满满的……
  欲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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